城北鼓楼的钟声由远及近,传到乔鹤渊这一处书房的时候,闷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连辰站起身来:“今日我要说的也差不多这些了,军营里还有事需要我处理,我就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他定定看向乔鹤渊,道:“我知道乔伯伯最近将郡主府看得很紧,你身子还没好全,也不必太过忧心,早先那场戏演下来,他们应当还没有察觉。如今敌明我暗,只要他们还想找东西,就不怕他们露不出破绽来。郡主遗物分散,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查清楚的,我就先从济川军营里的那部分查起,郡主府这头,你随便寻个由头,先去看一眼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不送了。”乔鹤渊眼眸低垂,回到。

    连辰淡淡应了声,转头看向裴思云:“师妹你也是,好好将养身子,等我哪日得空了,来武馆看你和师娘。”

    “嗯,有劳师兄记挂,回去我一定转告阿娘。”

    连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,一时间乔鹤渊的书房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。

    乔鹤渊此刻却再生不出先前那般轻松的思绪了,他眉头紧锁,沉默了许久。

    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考虑,郡主府的内贼,乔柏川的嫌疑,郡主的遗物,乌若不轨的证据……

    明明万事都还像从前,他在外人眼中也还是那个成日游手好闲不知正事为何物的纨绔公子,却又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事关乌若和济川两城的诡谲旋涡当中。

    连辰特意嘱咐了,郡主府眼前内贼未除,这些事情最好连乔尚章都先瞒着。

    他在这生活了二十年的家里,头一回感觉到了所谓孤立无援的意味。

    为兄长报仇他义不容辞,金沟寨的人他也早拿定了主意要清算,可当眼下的问题真真切切摆到他面前的时候,他不得不承认,他有些惶恐。

    裴思云立在一旁,看小几上那碗汤药散没了热气,忽然想起来一事:“二公子,早先我在外头听到关于茄石散那些消息,是府里特意放出去的么?”

    连田方说起来都不知道的事,除了郡主府故意为之,她再想不出有什么旁的渊源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乔鹤渊从郁结的思绪当中抽出来,抬头道,“我从回府那一刻就昏睡着,茄石散一事除了我父亲和郑伯,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。”

    乔鹤渊眼中忽然涌起一丝厉色,他想起来,魏恒到郡主府的那一日,乔尚章在公府未回,是由乔柏川把人带到吾园的。

    他猝然回头,死死盯着那盘蜜汁莹润的糖渍梅子,道:“我现在体内的茄石散还未彻底散尽,魏伯伯嘱咐,往后三月,若是保证半点不沾,可一劳永逸地根除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当中不甚沾染呢……”裴思云喃喃问道,心下有些紧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