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枫在他身侧站着,心里猛地一凉,却见他拿出手机:那一定是来自傅云祁的部署,但是很奇怪,少主一般不会以这种方式部署……

    傅云河很快就把手机放下了。他把手平稳地放在扶手上,一动不动。跪着的人有的受不住了,发了狂地尖叫起来,然而他依旧不声不响,像是嫌他缴纳的恐惧还不够,亦或者是根本听不见。

    几个小时后他从房间里出来,身边跟着的人都大气不敢出。

    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心情好,这是必然的。

    梁枫心里明了,他是看着傅云河长起来的。眼神示意下人去倒了一小杯白兰地,递给站在窗边出神的年轻主上,他站得笔直,叫人看不出疲倦。

    傅云河没有接,他说,“把他带来。”

    陈屿在车上,好久才酝酿出一个合适的措辞,给舅舅打了声招呼,挂完电话就闭上了眼睛。他的确有点困,眼睛也酸涩。车开了很久,停得明明很平稳,他却身体一晃,等视线恍惚着聚焦,看见面前的平地上停着一架小型飞机。

    他钻出车子,太阳穴轻轻震颤着。

    这气氛变了,谁都能看出来,因为四周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根本没向他藏——他们都有枪。

    他浑身的血液都像从冰库里刚取出来一样冷。

    飞机并没有飞很久。等落了地,眼前出现的宅子豪华得像电影里才能出现的建筑。陈屿跟着走进去,视线凝结在这周遭的景上:高耸的门廊,暗红与黑金基调,随处可见的繁复装饰。域顶层那个房间已经够冷,这里却不一样,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,而是要将任何来访者踩在脚下,像端着一柄沉重的,不容置喙的权杖。

    陈屿还穿着白大褂,口袋里插着一支诊室里的圆珠笔。他被带到一间空旷的房间:地上一把单人皮椅,天花板上个垂下来几个锁铐,除此以外,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仰着头看,心脏在逼仄的胸腔里砰砰直跳,身后响起的声音毕恭毕敬,“二少。”

    ——二少。

    他回过头。

    几日不见,那人的眼神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也可能是被下意识的恐惧攫住了心神,他体察到的东西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陈屿看见傅云河笑了笑,很轻,垂着眼睛,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像尖刀,“不要再往来——”

    他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发的短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