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国公府,西北偏隅,朱墙高耸。

    着一身漆黑浮罗绢袍的青年立于朱墙之下,身如玉树,鬓若刀裁,眉若墨画,薄唇轻抿,一对漆黑凤目深不见底,虽生了一张白净面皮,侧脸轮廓却锋利如刀,端的是俊美无双,冷傲孤清。然而身材却有些太过清瘦,饶是裹在绢袍之下,却仍显单薄,平添几分病弱之气。

    他身边还有一个蓝衣年轻人。后者人已经走出去三五步,走着走着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转身一看,却发现自己的同伴却仍停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“喂…沈,沈景秋?”

    这一回头不要紧,贺慕直接就惊了。

    只见俊美青年整似乎对他的呼叫充耳不闻,整个人仍愣愣站在原地,抿唇侧脸看去,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

    稀奇。

    毕竟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镇国公世子,何曾有这种灵魂出窍近乎呆若木鸡的失态时候,以至于贺慕啧啧称奇,不怀好意地捣了他一下,嘿嘿笑道,“喂,沈二公子,您这是看什么呢?”

    似乎是终于被从那种神游的状态拉回了现实,沈景秋侧过脸来,摇了摇头,“...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...没什么?”贺慕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恰好看到背影还没完全消失的长乐郡主及其婢女,贺慕瞬间就更一头雾水了。不就是孟郡主吗?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。沈景秋至于这么一副如糟雷劈的样子吗?

    不过,腹诽归腹诽,这话贺慕是绝不会说出口的。

    但该有的挤兑还是不能少的,遂挤眉弄眼道,“走了走了,今日私塾先生布置的读书课业可不少。再说,你爹不是还有事要找你吗?”继而又做作地长叹一声,“唉,罢了罢了,镇国公沈大人是谁啊?可是您堂堂世子殿下的父亲,您都不急,我跟着急什么啊?”

    “...贺兄还是莫要取笑我了。”沈景秋终于将将视线收回,若无其事摇了摇头,勾唇微笑,“你说的对。事不宜迟,都怪沈某耽搁你的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“哈,哪里话。”贺慕自然也见好就收,嘿嘿笑了两声,继续抬脚走远,但嘴里还是嘀咕了几句,“不过,你今天还真是奇怪...没事忽然来这破竹林干吗?”

    与贺慕很快有说有笑地一同走远。正是初春,微风温暖,沈景秋慢慢松开束紧的手指,手心却已是冷汗涔涔。

    饶是他重生后第三天了...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可当方才真正重见她的那一刻,沈景秋才明白,自己并没有。

    ...是她。真的是她。

    少女裹在胭脂色罗裙里的腰肢纤细,弯腰低头向他行礼,如云青丝间一枚金缠枝步摇垂下细细珠坠,春风拂过,彼此轻撞当啷响。